AI+Emoji，终于打了一场胜仗？
前段时间，编辑部在日常寻榜时发现，一款用 AI 制作 Emoji 的 APP Genmoji - AI Emojis（下文简称 Genmoji）在美国 iOS 图形与设计下载榜快速冲榜。本来就是分类榜，所以我们也并未多在意，但连续 8 天过去，这款产品还在榜一，我们开始好奇，这款 AI Emoji App 有什么特别。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白鲸出海（ID：baijingapp），作者：Rei，编辑：殷观晓，经授权转载。
Genmoji 前期下载量并不起眼。然而，从 11 月 2 日起，Genmoji 在美国开始迅速起量，11 月 10 日登顶 iOS 图形与设计分类的下载榜，截止到 11 月 17 日，连续霸榜分类榜 8 天。到截稿时，大概已经过去了1个多月，Genmoji 仍在分榜第 2。目前，该 App 在美国地区的总下载量已经达到 59w+ 次，单是 11 月的下载量就高达 29.8w+ 次。
虽然登顶分类榜，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因为在流量上涨的十来天里，产品流水也一路上涨。作为非刚需的编辑类应用，Genmoji 快速转化了一些收入，目前全球累计收入超 7 万美元。根据不完全数据统计，在如今比较难直接变现的 Emoji 赛道里，Genmoji 近 30 天内的流水位列第 3，其中，约 49% 来自于美国。
使用 Emoji 是一个大众需求，拥有海量受众，有大量开发者入局，但编辑部每每有人讨论，都是那种短时间赚到钱但很难长青的产品，加上 AI 和 Emoji 这个令人又爱又痛的主题结合在一起，几方面叠加，让我们决定还是借 Genmoji 一探究竟。
没能逃脱循环的是，在我们观察的过程中，11 月中旬开始，Genmoji 的流水先于下载量开始出现下滑，都回落到一个比较低的水平。到发稿前的几天，其下载量虽有过几波回升（估计是因为后续投起了 ASA 广告），但都很快再次下滑，流水亦然。快速起量、又快速被用户“抛弃”，Genmoji 乘了什么东风，又因为什么没有能留住用户，其背后的 Emoji 赛道是一个用户庞大的细分市场，现状如何？基于对这些问题的好奇，我们从 Genmoji 入手，尝试去回答这些问题。
我们先对 Emoji 做一个定义，在国内我们常用“表情包”指代一切在社交通讯 App 中发送的、表达情绪的内容，而实际上，“表情包”对应到海外并非都指 Emoji，还包括 meme（用图片、动图、文字结合来传递信息）、sticker（贴纸）、gif 图等。而 Emoji 则专指由人脸、汽车、旗子、食物和一些其他符号组成的绘文字（使用在网页和聊天中的形意符号），区别于上面提到的 meme 和 sticker 等等，它们简洁、大小统一且轮廓都是以一个基本的圆形为基础。
而回溯 Emoji 的历史，起初只是一组像素符号，2011 年苹果在 iOS 5.0 版本内置了 Emoji 字符，该“图像语言”因而走向全球大量用户。开发者由此看到 Emoji 应用的潜力，2012 年至 2016 年间，一场 Emoji 应用热潮随之掀起，Facemoji、Emoji+ 等满足用户个性化 Emoji 需求的应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
天工人巧日争新，2022 年下半年，AI 文生图软件率先点燃了生成式 AI 的热度，许多厂商敏锐地捕捉到 AI 这一趋势，并着手打造 AI Emoji 产品，陆续在 2023 年上线，但当时模型能力依然有限，在市场上也一直未掀起太大的水花。Emoji 应用产品也就变成了一个仍有少量开发者在做，但缺乏产出的“夕阳产业”。
有趣的是，虽说一定程度上接了苹果的东风，但在一众“AI+Emoji”新产品中，跑出来的却仅有 Genmoji 这一个在 2023 年底发布的产品。
出于好奇，笔者选了 7 个 Emoji 赛道下载量相对不错的产品来比较，其中有 5 个是纯做 Emoji 的。说实线 月数据看，做 Emoji 是非常难跑通的。
流水最好的是两个非纯做 Emoji 的 App（有诸如个性化键盘、益智游戏等其他功能），Facemoji 11 月流水 13w+ 美元，Emoji+ 11 月收入 4.8w+ 美元。而纯做 Emoji 类的数据就比较难看了，除了 Genmoji 全球 DAU 在 5W 左右的水平，其他 App 的数据都不怎么好看，在下载量与流水上，Genmoji 也是将它们远远甩在身后。在纯做 Emoji 的赛道，Genmoji 这波表现实属不易。
而这个难得的成绩背后，最初却是 0 投放。我们最初看到 Genmoji 的时候，Sensor Tower 上该 App 页面上标注的是该 App 未在任何广告网络上推广。没买量，却霸榜。
X 平台上一篇关于苹果 Emoji 符号的分享帖，浏览量高达 180 万，点赞量达 64 万，经常逛 X 的读者们，肯定知道这个数据在 X 上的含金量。在这篇帖子下，有网友询问博主：“你是从哪儿找到这些符号的？有没有其他类似的应用程序呢？” 有趣的是，笔者此前在各大社交媒体平台均未检索到的 App 相关信息，却出现在了这条评论的回复中，有用户向提问的网友推荐了本文主角 Genmoji。
这篇帖子及其回复的发布时间均为 11 月 8 日，颇为巧合的是，Genmoji 的下载量和收入量恰恰都是从 11 月 9 日起呈现火箭式增长，11 月 12 日下载量超 7w，为近半年单日下载量最高。
打开页面，笔者忍不住发出了“这简直是极简主义的梦中情 App！”的感叹。Genmoji 的整个界面非常干净整洁，只有两个主菜单，分别是 Emojis 生成和 Emojis 搜索，大致对应 2 个功能，做表情包、以及可搜索使用的表情包库。其中生成被放在首位，也就是新用户注册成功后最先看到的功能，涵盖了新手引导、我的 Emojis、我的 Emoji 包、已安装 Emoji 包四个栏目，具体的功能细分如下图所示。
相比 Emoji+ 等其他功能丰富、甚至说有点复杂的主菜单页面，Genmoji 对于新用户来说更容易上手。
在核心的 AI Emoji 生成功能中，Genmoji 的基础模式非常简洁，主要为用户提供两种生成 Emoji 的方式，分别是文本生成和图片生成。用户只需要点击“Generate Emoji（Emoji 生成）”选择生成方式，选择在文本框中输入内容或上传照片就能生成相应的 Emoji。例如，当笔者在文本框里输入“Cat with sunglasses”（戴着墨镜的猫）之后，很快就得到了一个戴着墨镜的酷猫表情符号。如果对猫咪的毛发、墨镜的颜色、猫咪的神态表情等不满意，App 还贴心地展示了其他相关 Emoji 以供用户选择。
如果还不满意，Genmoji 也同时支持玩家对 Emoji 修改，例如用 Remix 功能对文本进行修改，例如改成粉色墨镜。
而用户生成表情包之后，最终是要在社交/通讯平台使用，Genmoji 允许用户把自己生成或者搜索到的 Emoji 直接存储到 iMessage 等其他社交平台。
总而言之，在一众同质化的 Emoji 产品中，Genmoji 主打一个“大道至简”，专注于方便用户使用、设计 Emoji 符号这一核心功能。笔者对比试用了下载量较高的几款应用，除了生成和搜索功能外，主菜单没有更多其他玩法的 Genmoji，在现在一众已经非常复杂的 Emoji App 里，操作流程上给我的感受最佳。
但也能够看到 App 在短暂的流量和流水高峰值后，就快速回落，颇有点被用户抛弃的感觉。前段时间赚到一些钱的 Genmoji 也开始打起了 ASA 广告，但流量和流水有过短暂回升后再度走低。由于其生成功能需付费，笔者难以全面测试产品的实际生成效果。为啥 Genmoji 被快速“抛弃”？可能还要从用户反馈入手，从产品功能和用户需求未对齐的地方找原因。
为用户提供海量的 Emoji 选择、允许用户创建自己的个性化 Emoji 形象，是大部分 Emoji 产品都具备的功能。Genmoji 相较一般的 Emoji 产品而言，差异仅在于，多了一个 AI 生图功能，仅限付费用户使用。但每月订阅价格为 2.95 美元，每年订阅价格为 9.95 美元，相比其他纯做 Emoji 的同类产品，如 Emoji AI - Packs for Genmoji 月订阅费为 9.99 美元、AI Emojis 周订阅费为 3.99 美元，该 App 的费用可以说是非常“良心”了。这可能是在流量到来的初期，很快能转化为收入的一个原因。
然而，实惠的价格并未持续转化付费用户，反而有不少用户觉得物非所值，参考应用商店的低星评论，我们发现用户的不满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
1、AI 生图效果不达标，有用户反馈存在生成错误、无法生成等问题。例如，有用户想要太阳的 Emoji，得到的却是黄发恶魔的 Emoji；另外在图生 Emoji 的功能下，有用户表示，当自己上传一张包含不同肤色的多人照时，无法精准识别和生成相应的肤色，不知道 Genmoji，调用的是什么大模型，但明显能力不太够。
2、产品不稳定，多名用户反馈使用时经常会闪退回主页。例如，有用户称自己总被提示错误，且无法下载现有 Emoji 包。
作为主要差异点和付费点的生图功能，被吐槽，而下载 Emoji 的免费功能也发生故障，或许是其数据回落的原因之一。毕竟，如前文所述，Genmoji 前期并未投放任何广告，其下载量的增长，除借了苹果的东风外，或许得益于用户推荐。如今，产品本身有待优化、用户给出大量低星评价，都可能起到反面宣传的作用。
点点数据显示，该 App 在美国地区 11 月的 RPD 仅为 0.06 美元，且回落前后数值基本不变，即便 Genmoji 在后续投起了 ASA 广告来吸引更精准的客户，RPD 也并未出现上升。
而在 Genmoji 这个产品本身之外，放眼 Emoji 的整个赛道，我们会发现 AI 与 Emoji 放在一起，可能也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化学反应。Emoji 是一个很大的需求，背后的赛道却很“有意思”，基本上可以概括为需求很大，供给也很丰盛，且“散落”在各处。
Adobe 的《创意未来：全球表情符号趋势报告》表明，全球约 92% 的用户常使用 Emoji，主要在通讯 App 和社媒里用。但因跨文化解读有别，不同地区、年龄、文化背景的人对同一 Emoji 理解可能完全不同。像我发骷髅头是表示害怕，美国年轻人却用它表示笑得厉害。在 Reddit 上，蛋糕 Emoji 有人觉得是谎言，有人觉得代表好品质，还有人就觉得只是蛋糕。
尽管已有丰富 Emoji 库，可除跟亲人好友聊天外，为了避免歧义，我们常用的 Emoji 种类并不多。Emojiall 近月数据显示，笑脸与情感类 Emoji 使用率达 30.94%，最高。
此前，根据统一码联盟 2021 年的统计，全球使用频率最高的 Emoji 前十也是笑哭、流泪、爱心等“老”符号，且排名前 100 的Emoji 符号约占 Emoji 符号使用量的 82%。
这也就是说，Emoji 的背后确实是海量用户，但出于种种原因，获得用户使用的 Emoji 的范围很局限（不包括 meme 等等），这也就导致大众层面上，用户对 Emoji 的实际需求并非是获得海量 Emoji 或是生产“个性化”的 Emoji。
笔者询问了身边 3 个喜欢用 Emoji 的朋友，他们表示，虽然会对 AI Emoji 功能感兴趣，但更倾向于使用现成的、通用的 Emoji 来满足日常沟通的需求。这在用户对苹果 Genmoji 新功能的反馈中亦有所体现。
且随着不断发展，大众认知里和使用中的表情包不止一个个 Emoji、还有各种 meme、sticker，并随着热门剧集、流行趋势不断涌现并“散落”在各处，例如免费的 gif 图库、社区分享，用户也会随手保存、使用，也就是说供给更加丰富。当下，gif 和 sticker 这类表情包反倒“代替”Emoji 成了我们和亲友交流的“主力军”。
以进一步丰富供给的生成作为卖点的 Genmoji 反常出现了一小波热潮，可能更多是苹果的带头示范作用引发的用户兴趣，两者几乎同步，可以看到广义词 AI Emoji 的热度低于 Genmoji。
实际上，当我们的视角从趋势回到更微观的用户行为本身，用户使用 Emoji 或 meme 等来表达情绪，这个需求与丰富供给之间，最大的问题可能在于“连接”，而不是让用户“生产”。
首先，生产是为了使用，现有的 Emoji 虽多，但大多表意相近或模糊，用户在使用时查找就很费劲，这也可能是用户常用 Emoji 高度重合的原因之一。X 平台就有网友表示，自己非常需要一个能按语义（而非单纯名称）搜 Emoji 的 App，且有部分人附和了这一想法。从用户群体响应来看，这种需求并非个别现象，而是具有一定普遍性，这可能是 Emoji 赛道未被充分满足的细分需求之一。开发者可能更需要考虑如何帮用户选迅速检索对 Emoji，而不是一味让用户创造新的，仅抓住用户对创造个性化 Emoji 的好奇心理，早晚会被“玩腻”。
再者，用户使用这些有意思的表情包（代指各种 Emoji、meme、sticker、gif 图等等）的背后驱动力，可能是应景（节日要个气氛）、可能是某种流行元素（大热剧集、动画、明星梗图）、猫狗（类人瞬间），除了第一个节日气氛组，AI 生成并没有多少发挥空间，在 AI 生图能力已经显著强于去年的当下，让 AI 理解“梗”、“段子”这些表情包的精髓、生成并放在表情包中合适的地方，还是多少有点难为 AI 了，更不要说是生成 Emoji 的样式了。
作为一个专门为 Emoji 服务的 AI 应用，Genmoji 经历了一波喜人的流量，也转化了收入，当其认为 PMF 可能已经跑通、开始投起了 ASA，试图进一步延续趋势，用户却跑去了相反的方向。甚至都没有等到大厂碾压。
这次反面案例，也将如何思考 AI 的能力边界、AI 生成加入产品、是否真的能满足用户需求，这些问题进一步放大。而近两年大批量上线的 AI Emoji 产品，可能也很少真正考虑过面对产品全球 MAU 上限 2612w+ 人（Emoji + 个性化键盘）、月流水上限 26w+ 美元的 Emoji 赛道，AI 又能发挥多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