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入创业的年轻人:挑战只是开始
近期,“3年轻人20万开店日营业额仅79元”的消息引发关注。实际上,像消息中提到的“蔡先生和2位朋友”这样的创业者,并不少见。
“2022年春天,因为在职场上看不到晋升之路,又实在不愿再忍受领导的PUA,于是我从工作了8年的公司离职了。回到老家昆明,打算重新开始。”近期创业失败的邹邹告诉燃次元。
回到昆明老家,邹邹原本打算在老家找一份工作,但现实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邹邹并没有那么快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在家“荒废”了几个月之后,2022年6月的某一天,邹邹在社交平台发了一篇关于昆明职场的帖子。当天,她收到一条陌生人的私信,来自邹邹未来的创业合伙人笑笑,向她描述了“直播卖花”的创业项目,邀请她成为创业合伙人。
考虑到当下的就业环境,又了解了一下直播卖花的市场,邹邹和笑笑,以及另外一位想做主播的朋友,三个人成立了一个小团队,开始直播卖花。
但在经历了从凌晨在花市“抢花”、早上打包到凌晨、凌晨两三点还在直播卖花,以及为省钱,“举家”搬到距离斗南花市三公里左右的农村等等一系列辛苦和遭遇之后,邹邹的小团队在创业两个月后进行了*次财务结算,结果却是账上的钱大概能给每个人分红4000多元。
再后来,支出大于收入近乎成了他们的常态,进入2022年10月后,他们每天只有五六百元的进账。
到最后,2022年11月,团队三人正式决定分开。值得庆幸的是,及时放弃至少使大家在金钱上没有太大的损失,没赚没赔。
直播卖花的项目结束后,邹邹选择从昆明一路北上,到北京找工作,并且在今年五一假期前,收到了工作offer,回到了职场。
在另一头,湖南永州,与邹邹相隔两个月左右,2022年8月,在*个创业项目收入下滑之后,考虑到家庭和未来的发展,杨旭和朋友决定跨界做餐饮,开启“二次创业”。
只是“二次创业”并未带来第二春。杨旭盘算了一下,二次创业的这个300多平米的餐厅,从房租、装修、设备、碗筷到食材等投入就达30多万元,但“开业一个月后,我们盘账,发现仅仅实现了收支平衡,帐上够二人分红的钱只有几千元。”
连续创业者,并且确定要一直走创业道路的杨旭,也仍在努力着。现在,杨旭的角色从店长、事事经手的管理者变成了“投资人”,并着手搜寻下一个创业项目,等待新的机会,再开启新的尝试。杨旭说,“人生总要有点盼头。”
对于许多创业者来说,创业的结果并不能简单通过赔钱挤入创业的年轻、赚钱这一个维度来衡量,因为这是一场承载了他们太多梦想与欲望的旅程,是一场倾注了时间、金钱、精力、心血的人生试炼。在这一过程中,无论成功与否,他们也各有所得。
凌晨两点,为了不让鲜花烂在仓库里,邹邹和伙伴们决定临时加播一场。而白天连轴转了三场直播的主播,已经累到说不出话,所以邹邹决定亲自上场当主播,尽管在一天之内她已连续扮演了场控、客服、打包工人:挑战只是开始、副播等多个角色。
邹邹希望通过这场深夜直播,将鲜花低价卖给还在刷短视频的人,从而将损耗率降低到最小值。但凌晨三点钟,直播结束,邹邹并没有获得预期的收获,这让她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回忆起2022年6月合伙人笑笑向她介绍直播卖花项目,邹邹坦言,“我们两个当时虽然不认识,但确实是一拍即合。”
考虑到当时的就业环境,邹邹觉得“直播卖花”这样的轻创业项目,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且自己人就在昆明,不仅有市场资源,创业成本也很低。笑笑的提议给了她极大的勇气。
“当然我们也前前后后也来回聊了好几轮。笑笑告诉我,他刚和之前的合伙人散伙,但还想继续电商创业,所以尝试着给我发了私信。在我表示可以试试之后,他又找了另外一个想做主播的朋友,我们三个就开始直播卖花了。”邹邹表示。
“直播卖花”听起来充满市场空间。2022年,在斗南花市直播卖花的成功案例不胜枚举,有公开报道显示,斗南花市从不缺拿着自拍杆直播的人,通过抖音直播为终端用户得以直接接触到货源供应,低价卖花渠道让有的创业者仅直播了一个月就分到了4万元的净利润。
最终吸引邹邹开启电商创业这件事的,是身边的成功案例——那个通过抖音直播卖茶叶的朋友,收入已远超过周围人平均水平。邹邹相信自己也可以通过直播卖花,让人生多一份可能性。
为了节省开支,这个初创团队将创业地点选在了距离斗南花市三公里左右的一个农村,村里几乎都是种花的花农,邹邹也“能省则省”,带了全部家当搬到了这个小村里。
“我就和我们主播合租,吃饭也是自己做,一个月房租加上其他生活开销,总支出大概也就五六百元。在直播间的布置上也没花太多钱,直接用了笑笑上次创业留下的设备。”邹邹向燃次元表示。
2022年6月,一个简陋的直播间搭好了,三个人的创业计划正式启动。刚开始这个小团队充满干劲,三个人身兼数职,虽然累,但只要一开播就有钱进来的感觉更令人兴奋,邹邹也*次亲身感受到了直播带货的魅力。
很快邹邹他们便发现,有钱进账,但进来的钱远远不够。2022年8月,创业团队*次做了财务结算,账上可够这三位年轻人分红的钱只有4000多元。
那次结算也是一个转折点,支出大于收入近乎成了他们的常态,随着流量每况愈下,进入2022年10月,每天只有五六百元的进账,远低于他们定下的4000元成交额,加上团队成员磨合不佳,邹邹常常处于崩溃的边缘。
做餐饮、开饭店并不是杨旭的*个创业项目。2018年杨旭和老朋友开始*次创业,从之前从事过的装修行业入手,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也正是这个工作室,给与了他成家立业的资金与底气。
但好景不长,2022年杨旭的设计工作室收入出现了大幅下滑,考虑到家庭和未来的发展,他接受合作伙伴提出的开饭店的建议,正式入局餐饮行业。
“提议做餐饮的合作伙伴也是我设计工作室的合伙人,我们一起共进退了很多年,互相信任,所以尽管我对餐饮行业不是特别了解,但还是选择了餐饮创业。”杨旭告诉燃次元,“脑子一热,就开始了。”
在菜品上,杨旭的餐厅主做晚餐、宵夜,主打家常菜、永州本地特色菜肴和烧烤。但他也坦言,规模很大,但和大家平常看到的饭店差不多。不过,彼时,杨旭和伙伴对餐厅未来的发展充满的希望。在他们看来,自己朋友、人脉比较多,完全不需要担心客源问题。
一开始,确实和杨旭所预期的一样,餐厅开业后,亲戚老朋友、设计工作室合作的供应商等纷纷过来捧场,仅充卡都充了17万元。但一个月后,两个人发现,看起来很赚钱的*个月,仅仅实现了收支平衡,帐上够二人分红的钱只有几千元。
但不少创业者也向燃次元直言,失败并不完全都是大环境的“锅”,行业、市场、人、决策等等,有太多重要变量了。
杨旭就遇到了太多的“没想到”。祝酒的朋友们在一个月后散去,杨旭的餐厅客流量骤降,他才逐步意识到,开餐厅的时机选错了。他告诉燃次元,“像我们这样主打晚餐夜宵的餐厅,*的时机是赶在夏天到来前开业。因为夏天才是宵夜消费的一个高峰期。从开业开始,我们就晚了一步。”
不仅如此,杨旭的餐厅开业后不久,周围就又多了三四家餐厅,甚至有之前来给自己餐厅捧场的朋友也去做了餐饮,瓜分客流的竞争对手几乎只增不减。面对加速内卷的市场,杨旭和合伙人决定加入“价格战”抢夺客流。
2022年9月到10月,为了吸引到更多顾客,杨旭在抖音上架了一款68元,包含了香辣蟹、烤生蚝等6个菜在内的低价宵夜套餐。上架前,有专门做抖音探店的网红告诉杨旭,这个套餐*会成为爆款。杨旭心里也明白,这个套餐几乎不赚钱,纯为引流。
一开始,“价格战”确实带来了流量。那段时间,杨旭饭店的客流量跃升至湖南省永州市的前三,人手不够,忙不过来,作为老板之一的杨旭亲自去开生蚝、洗螃蟹,干到凌晨是常有的事。
但让利与杨旭辛苦的付出并没有得到理想的回报。两个月后,他算了一笔账,截至2022年10月底,饭店实现了50多万元的营业额,但减去日常经营成本后,杨旭和合伙人加起来只赚了两万元。
杨旭直言,“前期投了30多万元,我还经常亲自开生蚝、洗螃蟹干到凌晨,所有人都对我说,我肯定要发财了,但一顿操作下来我们两个人就赚了2万元。”
受疫情影响,整个2022年12月到2023年1月杨旭的餐厅客流都不达预期,“除了过年期间好一点外,其他时间都没什么人,以为2022年12月初和2023年1月初会好一点,我是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慢慢地杨旭还了解到,与其他长期做餐饮的竞争对手相比,自己食材的拿货渠道、进价,几乎毫无优势。
“在我们本地长期做餐饮的人,他们从供应商那边买食材的价格要比我们便宜5%,虽然5%看起来很少,但耐不住进货量大,这样一来,如果打‘价格战’我们餐厅非常被动。”杨旭向燃次元表示。
在创业初期,邹邹和团队伙伴决定先通过低价引流,提升粉丝量构建“流量池”,继而培养属于自己的忠实粉丝。
但“低价”引来的流量不只是团队想要的粉丝,还有一些不易克服的“难题”,抖音客服机制规定必须在3分钟响应,即在早上8点到晚上11点这段时间,一旦后台有消息弹出来,就必须在3分钟之内及时回复,否则会直接拉低小店评分。
“所以经常会出现,因为回复晚了1分钟,或者满足不了‘羊毛党’狮子大张口的赔付方案时,对方‘恶意攻击’的情况。”邹邹介绍。
同时,低价引流产生的“副作用”,也在陆续显现。收益低只是其一,在“低价”策略下,卖一单顶多赚5元。
“斗南花市有很多人在买花,所以很多时候,就是谁开的价格高,花农就给谁了,所以我们一般是当天早上将花抢回来后,再根据当天的价格来定价,我们也是后期才意识到这样很难控制成本。”而每当花价上浮,邹邹随之上调鲜切花售卖价格后,当天的成交量就会低到“惨不忍睹”。
邹邹也想过改变,“后期为了提升利润率,我们也有尝试提高客单价,但前期低价引流来的客户,根本不愿意为中后期稍微高了一些的客单价买单。高价根本卖不出去,只有低价才能带来成交量。”
后期,团队有人提议放弃该账号,调整定位重新起号,但三人也不忍心放弃这个账号作出的一些小成绩,“我们也很后悔,当初是因为不自信,怕没人买,才会将率润率定的很低。”
2022年秋天,创业带来的压力,让团队成员疲惫不堪,邹邹也感觉如今的结果,有点配不上自己的努力。
创业前,邹邹对抖音直播是“一窍不通”,“一切都是现学的”。做直播电商的朋友给邹邹发过来了一份学习直播运营的文档,她从零开始,搭建直播间,给账号定位,找准发视频的时间,统计停留人数、涨粉数等等,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的学。
邹邹还表示,“我每天直播结束回到出租屋,还要继续看别人直播,去学一些别人的套路,教给我们的主播,让她用在我们的直播间。”但长此以往,却将双方的关系推至一个尴尬地带,邹邹觉得对方进取心不够,但对方则认为自己也不是没有在努力。
“有时候可能是太累了,比如,从早上一直打包花到凌晨,每个人都很容易情绪崩溃,脾气互相一点就着;其次就是这个项目一直处于资金周转不开的境地,上个月刚每人发了3000元,下个月就又没钱进货,永远是只要发钱就没钱进货,所以我一直在往外拿钱,看不到尽头,时间长了我也提不起来干劲儿,没有刚开始心力了。”邹邹说道。
2022年10月,疫情反复,花价上涨,邹邹和团队被困小村子里十几天,与此同时,流量也越来越差,每天最多只有五六百元的成交额。赚不到钱,还身心俱疲,大家也意识到这个小团队距离散伙应该也不远了。
一个月后,团队三人正式决定“分手”,维持了4个月的直播卖花创业项目“彻底黄了”。值得庆幸的是,及时的放弃至少使得金钱上没有太大的损失,没赔没赚,人生*次创业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2023年3月,杨旭二人聘用了一位专业店长,辞退了一个厨师和一个服务员,通过各种方式降本增效。杨旭逐步从餐厅中抽离出来,除了投钱外基本不再参与的日常经营。他坦言,真正入行后才发现,餐饮行业涉及的范围太广,太累。
“有人问我餐厅优势是什么,经过这几个月,我才发现我们店的优势,就是没有优势。”杨旭向燃次元表示。
杨旭也想过改变,他告诉燃次元,创业中有太多“知易行难”的事情了。例如,他们也想过通过推出一些特色菜品,来做出差异化、做出爆款,但实践起来才发现,目前根本找不到满足出品要求的厨师,即便跟厨师多次沟通但依然达不到预期,二人直到现在仍在物色合适的厨师。
尽管变成了“投资人”,杨旭和合伙人还在往餐厅“砸钱”,每月至少要往餐厅里面投2万元来保证基础运营,“正常来讲,每天至少需要做到4000-5000元的营业额,才能实现‘保本’,但这个目标很难实现,现在还是处于不赚钱的状态。”
即便如此,杨旭仍然“不甘心”,不愿关店止损。这个夏天是杨旭给餐厅的“最后机会”,这更像是一个盼头、一个支撑自己继续努力下去的动力,“我就想等到今年夏天看看,可能今年夏天就会好起来。”
在等待夏天到来的同时,杨旭也在搜寻着下一个创业项目,他仍在为自己的人生、为家人寻找一个新的可能性。
没有太多经济支撑的邹邹决定恢复“打工人”的身份,在经历种种“被挑选”后,五一假期前,邹邹告诉燃次元,已经拿到了工作offer,“虽经历了多次被拒。”但如今转机已经出现,她决定从当下开始,继续努力。
在邹邹的小红书账号“邹邹的成长日记”里,她也记录下了自己的创业故事和生活感悟,现在的邹邹已经与自己“和解”,未来,也想一步一步走。
《中国青年创业发展报告2022》显示,未找到理想工作和家庭朋友的经历或是支持是青年创业的两大动机。
上述报告还指出,从年龄结构上看,有多次创业经历的创业者所占比重随着年龄的增加而上升,其中31岁为重要节点。而从创业行业看,近70%的青年创业企业集中在农林牧渔、批发零售、教育文化、体育、娱乐、住宿餐饮行业。而其中超半数青年创业者盈亏存在波动,七成在三年内实现盈利。
在创业的道路上,一直有人失败,也一直有人在涌进这个“战场”。对于一些人来说,创业或许是开辟人生下半场的重要方式,可创业不比就业简单,入场前,不能仅有一腔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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